你其实想说,他最自豪的是和我同床共枕吧。可惜达里奥才没有笨到在敌人面前吹捧这一点。然而这都不重要了。现在渊凯人一定都退兵返乡了。这才是她做这一切的目的。为了和平。
她转身看自己走过的路,龙石山彷如一个攥紧的拳头在草海上凸现出来。它离我好近。我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,但它仍然看起来触手可及。现在回去还来得及。卓耿巢穴外的涌泉池内还有小鱼。她在那的第一天就抓到了一条,回去的话也许能抓到更多。那儿还会有残留的焦骨,上面夹杂着小块的肉,那些卓耿的剩饭。
不,丹妮对自己说。如果我回头,一切就完了。也许她能够在龙石山上活上个好几年,在岩石上享受阳光的沐浴,白天的时候骑乘在卓耿身上,到了傍晚以啃食他的剩饭充饥,望着草原由金色变成橘红,但是,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与生俱来的。于是她再次转过身来,背对着远处的山丘,闭上耳朵,任由那飞翔与自由之歌在风中、在坚石缭绕的山脊间消散。那条小溪由东南向南流淌而去,起码在她看来是这样的。把我带到河边,这是我唯一的请求。带我到河边,剩下的路由我自己来走。
时间过的很慢。小溪蜿蜒曲折,丹妮一直跟在后面,时不时用鞭子扫一扫大腿打发时间,试图不去想自己走了多远,头有多疼,或者是肚子有多空。抬起脚,往前走一步,再走一步,接着走下一步。她还有什么选择吗?
草海十分平静。风吹过的时候,草秆之间的触动发出阵阵叹息,它们的窃窃私语只有神灵才能听得懂。小溪偶尔流经一块石头时,便会汨汨作响地从旁边绕过。泥土从她脚趾间挤出,发出细微的咯吱声。昆虫围绕着她嗡嗡而叫,那些懒蜻蜓、发亮的绿蜂还有咬人的蚊蚋小得几乎看不见。当它们停在她手臂上时,她便心不在焉地拍打它们。有一次她撞见了一只老鼠正在小溪中饮水,她的出现令它突然奔窜于草茎中,消失于高高的草海当中。有时她还能听到鸟儿们的歌声。那音乐让她的肚子咕咕作响,但她没有任何网去捕捉这些小鸟,到目前为止,她也没有见过一个鸟巢。我曾经渴望飞翔,她心想,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,而我却渴望偷蛋。她不由地大笑。“人疯神更狂,”她对着草海说道,后者发出了低语声,似乎在表示赞同。
当天她一共三次见到了卓耿的影子。有一次他距离远得看上去像一头老鹰,滑翔于遥远的云层间,但是丹妮已经能够认出他的样子了,即便他仅有斑点般大小。第二次他从太阳下飞过,黑色的翅膀伸展开来,然后全世界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晦暗。还有一次他正好走她头上飞过,他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,丹妮甚至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。有那么一瞬间丹妮以为他在追捕自己,可是他却继续往前飞去,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,然后突然消失在东边。还好,她心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