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弄醒,睡着,再被弄醒,每个夜晚被那些折磨她的人用粗糙的双手搅得支离破碎,每个夜晚都比昨夜更加寒冷和残酷。猫头鹰时、狼时、夜莺时,月亮升起又落下,黄昏过去拂晓来临,她们就像酒鬼一样晃来晃去。现在几点?是哪一天?她在哪里?在睡梦中?还是已经醒来?她们准许的零星睡眠变成了一把剃刀,把她的理智剃成碎片。一天比一天迟钝,精疲力尽并且身体发热。自从她被关进贝勒大圣堂七塔之上的这间囚室以来,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感。我会在这慢慢变老直到死去吧,她绝望的想。
瑟曦不会让这个发生。她的儿子需要她,她的国家需要她,无论多么危险,她都必须逃出去。即使她的世界只剩一间六尺见方的小囚室,一把夜壶,一块破旧的床垫,一张让她皮肤发痒的棕羊毛薄毯,但她仍是泰温公爵的继承人,凯岩城的女儿。
缺少睡眠使她精疲力尽,每到夜晚寒冷袭来令她瑟瑟发抖,高烧和饥饿轮番侵扰,瑟曦最终明白,她得认罪。
这天夜里,乌尼亚修女准备来摇醒她的时候,发现太后跪在地上。“我有罪,”瑟曦说。她的舌头沉重,嘴唇干裂。“我犯下了最痛苦的罪行,我现在明白了。我怎么会瞎了那么久?老妪高举着明灯来过了,在神圣的光辉中我看到了以后必须选择的路。我想要被洗涤,我只想要忏悔。求求你,好修女,我求你,带我去见大主教,让我坦白我的罪行和通奸。”
“我会告诉他的,陛下。”乌尼亚修女说。“主教大人会是最高兴的那个,只有通过坦白和真正的悔改,我们不朽的灵魂才能得到救赎。”
于是在剩下的长夜,她们让她睡了。长长的,无人打扰的睡眠。猫头鹰时,狼时,夜莺时,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下溜了过去,瑟曦做了个长长的美梦,梦里詹姆是她的丈夫,而他们的儿子还活着。
次日早晨,太后觉得身体恢复了许多。当她的逮捕者到来的时候,她再次做出虔诚的保证,告诉她们她将多么坚定地坦诚罪行,然后得到全部的谅解。
“我们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。”莫勒修女说。
“这下您一定觉得如释重负。”斯科娅修女说,“以后您就会觉得好过多了,陛下。”
陛下。这个简单的词语让她激动。在她漫长的监禁生活里,她的看守们可没有经常用哪怕是这样简单的礼貌来对待她。
“主教大人在等我们。”乌尼亚修女说。
瑟曦谦卑而顺从地低下头,“能允许我先洗个澡吗?我现在的情形不大适合参见主教。”
“如果主教大人准许的话,你晚点可以洗澡。”乌尼亚修女说,“现在你需要关心的是不朽灵魂的洗涤,而非肉体的虚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