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清天白日下,亚摩利·洛奇爵士看来不若火光中那么可怕,但那双猪眼仍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。井边有个女人说,他带着部下沿湖追逐贝里·唐德利恩,搜捕反叛者。我们才不是反叛者,艾莉亚心想,我们是守夜人,守夜人是不偏不倚的。亚摩利爵士的手下比记忆中少了一些,许多人还受了伤。但愿他们伤口化脓!但愿他们通通死光!
接着,她看到了走在队伍末尾的三个人。
罗尔杰戴了一顶黑色半盔,宽宽的铁护鼻让人很难看出他没有鼻子。笨重的尖牙骑在他身旁,那可怜的战马看来随时都可能教他压垮。他浑身都是愈合中的灼伤,模样比以前更为丑陋可怕。
贾昆·赫加尔依然面露微笑,仍旧穿着那身破旧肮脏的外衣,只是头发清洗梳理过。半红半白的长发披到肩上,闪着光泽,艾莉亚听见女孩们羡慕地互相嘻笑称奇。
早知道,我就让大火烧死他们。詹德利说得对,我真该听他的。若是她没把斧子抛过去,他们早就没了命。片刻之间,她好害怕被认出来,可他们骑马经过时,对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注。惟有贾昆·赫加尔大致朝她站的方向瞥了一眼,目光直直地越过了她。他也认不出我,她心想,这也难怪,阿利是个拿短剑的凶狠男孩。而我只是个提水捅的灰老鼠。
这天剩下的时间,她都在刷洗号哭塔的台阶。到得黄昏,当她将水桶拖回地窖时,手上已经破皮流血,胳膊酸得直打颤。艾莉亚累得连饭都吃不下,于是向威斯请求之后,直接爬回稻草堆里睡觉。“威斯,”她打着哈欠,“邓森,奇斯威克,波利佛,‘甜嘴’拉夫。‘记事本’和猎狗。格雷果爵士,亚摩利爵士,伊林爵士,马林爵士,乔佛里国王,瑟曦太后。”她觉得也许该在祷词里再加三个名字,但她今晚实在太累,无法做出决定。
她梦见群狼在森林里狂野地奔驰,突然有一只强壮的手捂住了她的嘴,就像光滑,温暖而坚实的岩石。她立即醒来,蠕动着要挣脱。“女孩什么都别说,”有个人贴着她的耳朵悄声道,“女孩闭紧嘴巴,没有人听得到,朋友之间说说悄悄话,好不好?”
艾莉亚的心咚咚直跳,她勉强点了点头。
贾昆·赫加尔将手拿开。地下室里一片漆黑,虽然他的脸只有数寸之遥,她也看不清。然而她能闻到他,他的皮肤闻起来很清新,有股肥皂的味道,他的头发上洒了香料。“小子变做女孩,”他喃喃道。
“我本来就是女孩。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。”
“某人的眼睛会看。某人洞察真相。”
她想起自己应该恨他的。“你吓着我了。你现在跟他们一伙,早知道我就让你烧死算了。你来这儿干嘛?走开,否则我喊威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