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犹豫什么?”斯迪说,“快动手!”
即使到这个关头,俘虏也没说话。他可以说“饶命”或者“您们夺了我的马、我的钱和我的食物,就让我留下这条命吧!”或者“不,求求您,我没有做伤害您们的事!”……他还有其他上千种说法,或者哭泣,或者呼唤信仰的神灵。但什么言语都救不了他,或许正因为明白这点,所以老人闭上嘴巴,以谴责与控诉的眼光望向琼恩。
不管要你做什么,都不准违抗,统统照办。与他们一起行军,与他们一起用餐.与他们一起作战……但眼前的老人毫无反抗。他不过是运气不好。他是谁?来自何方?要骑那可怜的驼背马去哪儿……在野人眼里,全都无关紧要。
他是个老人,琼恩告诉自己,五十岁,甚至有六十岁,比大多数人活得长。但瑟恩人会杀了他,不管我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救不了。长爪仿佛比铅还重,难以提起。那人继续瞪他,眼睛像又大又黑的井。我会掉进这井里淹死。马格拿也在看他,他几乎可以闻到猜疑的味道。这人一定会死,由我来杀,又有什么关系呢?只需利落一刀,用尽全身力气。长爪是瓦雷利亚钢铸成。跟“寒冰”一样。琼恩记起另一次行刑:逃兵跪在地上,脑袋滚落,雪地上明亮的鲜血……父亲的剑,父亲的话,父亲的脸……
“动手,琼恩·雪诺,”耶哥蕊特催促,“你必须动手,证明自己不是乌鸦,而是自由民的一员。”
“杀一个火堆旁的老人?”
“欧瑞尔也在火堆旁,你杀他却很快。”她的眼神坚决而严肃。“你也打算杀我——尽管那时我还在睡觉——直到发现我是女人。”
“那不一样,你们是战土……是守望者。”
“对啊,你们乌鸦不愿让人发现,我们现在也一样。一样!快杀了他。”
他转身背对老人,“不。”
马格拿走上前,高大,冷酷,不怀好意。“我说要。我是指挥宫。”
“你指挥瑟恩人,”琼恩告诉他,“管不了自由民。”
“我没看到自由民,只看到乌鸦和乌鸦的老婆。”
“我不是乌鸦的老婆!”耶哥蕊特拔出匕首,快速跨出三步,抓住老人的头发,将脑袋向后一扳,割了喉咙,从一边耳朵划到另一边耳朵。即使死去时,那人也没出声。“你什么都不懂,琼恩·雪诺!”她冲他大喊,将染血的刀扔到他脚下。
马格拿用古语说了些什么,也许是要瑟恩人就地处决琼恩,但真相他已永远无法知晓。闪电陡然劈落,一道耀眼的蓝白光芒打在湖中央塔楼的顶端。他可以感觉到它炽烈的愤怒,雷声降临,震撼黑夜。